兵营兵事连载17
作者：石头大侠
【作者简介】石津安，笔名，石头大侠。1959年出生，1976年下乡，1978年入伍。历任战士、副班长、报道员、营部书记、副指导员、新闻干事、教导员、宣传科长、政治部副主任，2001年自主择业。荣立二等功一次，三等功五次。
在我的记忆里，1979年那批兵是在1978年底入伍的，这一年兵营进来了两批新兵。
老兵复员工作依旧是在年底进行的。
我们班长没有复员，而一直想当班长而未当上班长的副班长，却被组织决定复员回家。
这简直出乎我们的意料。
副班长得知他要复员的消息后，急得直哭，他找到排长，埋怨排长不事先通报点消息好有个思想准备。
排长只是说，这是组织的决定。那时思想工作是简单的，组织决定高于个人的一切。
他跟排长所说的思想准备，无非是家里的对象问题。他曾经跟家里人吹嘘自己是提干苗子。这下突然复员，怕家里对象跟他散伙。
但是，部队的决定也是严肃和认真的，一旦形成决定后，也不是哪个人可以改变的。
在副班长离开部队前的这几天里，他一直没有搭理排长。
我们看着副班长一天天愁眉苦脸的样子，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又掉出了眼泪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。
我看到他没有了往日副班长待我们新兵那盛气凌人的劲头，也有孙子样的时候，我又觉得可怜。
此时我的心也软了下来。假如他复员回去，对象再跟他吹了，他还是个孤儿，很有可能就要光棍一辈子的，很多农村兵当时来当兵，就是想在部队时说个媳妇。
越想越开始同情副班长了。
副班长确定复员后，找我聊了次天，说农村兵出来一次不容易。我理解他的意图无非还是那两件事，虽然班务会对他进行了批评，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，大家也淡忘了此事。
副班长为人处世太势利，他以为仗着排长，大家都怕他。其实不然，在复员的事上就可以看出来，排长同他的关系不是他说的那样，不过就是个老乡而已。
但是，人到了这个境地，还是应该同情的。
我找到河南兵，跟他商量着副班长的事情。毕竟我们在兵营共事一年，感情融洽的时间大于不愉快的时间。
我大胆地提出，副班长想要办的两件事，一个是换大头鞋，一个是要换条褥子，我们帮他解决了吧。
但是，这两件事很明显我们要悄悄地做，我换他的褥子，河南兵换他的大头鞋。因为河南兵大头鞋跟他的号码一样。我的脚大。
河南兵有些动摇了。大头鞋是当时“四皮”之一，而褥子后来才知道是要上交的。
于是，我们两找到副班长，尽管河南兵撅着凸出的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，但他还是跟着我找到了副班长。
副班长知道了我们两的用意，高兴得直给我们俩点头，说关键时刻还是我们之间战友情深。
河南兵同他换大头鞋的事情定好了。我说褥子跟他换，可是褥子不能带回去，那我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带回去。河南兵说把你的皮手套跟他换了吧。
也不知道副班长怎么搞的什么军品东西，都是那样的破旧。我的皮手套当时是全排最好的。当时有个班长跟我开玩笑说，他要是复员了，第一个换我的皮手套。为这事我琢磨了一晚上，怎么来应对这个班长的那句话。
可事到如今，又是我找的河南兵主动找副班长来换东西，我要是打了退堂鼓那不丢死人啊。
我一咬牙，换就换，不就是一副皮手套吗。
副班长高兴地拉着我们俩的手说，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们两对他的友情。
后来河南兵说我是浪的，还把他给搭上了。我说谁没有个难处，帮一把也是做件好事积点德。
河南兵为这事好几天都没有理我。
我觉得大家在一起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，解决了副班长的困难，他回家就可以保住了对象，做得还是对的。
可是，我积德了，副班长转过脸另一副面孔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，画人画面难画骨。
即便我是真心这样对副班长，在他临走时，他还到排长那里告了我一状，说我想当副班长一直同班长拆他的台。排长毫不留情面的不客气地骂了他一句胡说八道。
我真想把皮手套找他要回来。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回来了，打掉牙自己咽吧。河南兵骂我骂的对，是我发浪做了个傻逼事。
自己安慰着自己吧，吃一堑长一智。
铁的营盘流水的兵。
老兵走，新兵来。
兵营的自然规律。
尽管副班长在我给他换了皮手套后，还是到排长那里告了我的黑状，让排长把他骂了一顿。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。
副班长自以为我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，还假惺惺地拉着我的手说东道西。
我也装傻，同他瞎侃。副班长说着动情处时，还流出眼泪。
假戏真演。
在我们的生活中，有多少这种人，不以诚相待？你对他一片真情实意，而他当面是人，背后是鬼。做了缺德事，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，蒙在鼓里，其实真正的傻子就是他。
我一直把副班长送到了车上，并衷心祝福他回家早点成亲，也给我们报个喜讯。
送走一个不怎么样的副班长，又迎来三个稚嫩的新兵。
说是稚嫩的新兵，也就是对兵营而言。
一个山东兵中等个头，一个大个子的山西兵，一个小个子的河北兵。
山东兵脸细长，说话腼腆爱笑。是个老实人。山西兵个头高，说话山西口音重，一脸老气横秋。自称是个研究古诗词的“文化人”，比我还一根筋。我觉得他研究的有点走火入魔了。
个头低的那个，号称是武术故乡的人，会武功。其实后来大家都熟了才知道他家离武术之乡还有500多里地。他每天动不动就拿两块砖头练习臂力，跟真有功夫似得。
新兵的到来，跟我们那时的情况是一样，怎样在新兵连训练，怎样面临着下连的分配，怎样想分到一个比较理想的班排。
他们的到来，排长拿我当了活生生的教材，讲我怎么不愿意分到有线排，怎么开始的攀杆训练，怎么受到连里领导的表扬。说得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一个人的正常工作，一旦总结起来，而且还总结出成绩来，就觉得不好意思了，何况还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来总结来表扬，就更觉得难为情了。
但这也是工作的需要，我默认着。
